蛤蜊河
时间:2023-04-12 03:01:32
蛤蜊河一文创作于:2023-04-12 03:01:32,全文字数:35181。
蛤蜊河年前,我二十五。我好像比你和他都大几岁,看不出来吧?我化妆,妆其实化得挺重的,但在遇到他之前,我一点不懂怎么伪装自己。过去他总是对我说,米米,你像个活在错位时空里的人,你不属于现在。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,他总执着于一件事,他是个很古怪又十分正常的人。正常在于,他能体面地处理好生活,和一切琐碎或关键的事。古怪在于,他能在你歇斯底里时,仍执着追问你上一次放屁是什么时候。哈哈哈哈。每次他这么问,我就生不起气来。像他说的,一个活在错位时空里的人,只能被供奉,像供奉一个神话。和他在一起,让我以为我他妈生下来就是个仙女。她托着下巴,傻傻朝我乐。我也朝她乐,附和说,继续啊,仙女。米米说,我们常在一起喝酒,有时和他的朋友,有时和我的,到最后,都成为我们共同的朋友。最后一天晚上,所有人都在喝酒,在相爱,在笑。他看着我,打出一个又一个哈欠。我从椅子上站起来,对他说,再打一个,你就滚。他先是坐好,很快又冲到我面前。一个朋友挡在我俩之间,但我还是能看到他愤怒冲我挥打的手。他的手已经很近了。他被拖了出去,走之前对我喊,我弄死你!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了。她眼神半瞟着,说,后来我梦里总回响这句话,不是没缘由的。爱的魔法消失了,我说,就因为这个,你跑出来,随便跑到一个地方,随便大半夜的和两个陌生人出来喝酒,随便管人要钱?米米再次严肃地看了看我,说,你让我觉得特别不公平。真假且不论,我给你说了个掏心挖肺的故事,他也为给我捉蛤蜊划开了脚,你呢?你拿什么上赌桌?我点了点头,说得对。她和我碰下酒瓶,问,经营冷面馆有意思吗?我喝了口酒,狠狠瞪她一眼,我不想说这个。你不是想听吗?我满足你,但得说我想说的事。
苍蝇围着我们打转,围着梁晓辉的脚跳圆舞曲,终于有个老板娘模样的人睡眼惺忪地从店里出来,问我们打算吃点什么,想干坐,指定是不行的。米米提醒她,我们点了酒,两瓶呢。老板娘一副没听见的样子,她面无表情,一瞬间,从她脸上我看见了此刻我妈的样子。快十一点了,我妈该入睡了,如果没有,就是在跟我后爹视频,她可能哭哭啼啼,痛骂养儿不能防老的事实,以此和没有孩子的后爹达成更为深刻的共情。我推推梁晓辉,他一只眼正眯缝开,等把菜单递到面前,他两眼全睁开了,似乎正合计点几盘肉好。老板娘带着下好的单子走后,他又想睡,米米在他耳边吹了口气,让他别错过今晚的故事。梁晓辉像只黑熊,懒洋洋地仰在椅子上,他脚上血不流了,只要别再激动,别再下水,伤口已被控制,等明早,我会带他去打一针破伤风。他口齿不清地说,我要讲一千零一夜。我坐过去,摸摸他被油汗打湿了的脑袋瓜,手在他衣服上蹭干净,开始说我想说的事。
滨660块设计沙四段为直井长缝开发。该区块属于滨南沙四滩坝沙储层,测井解释渗透率(5~15)×10-3μm2,为低渗-特低渗储层,从油层应力剖面看出,滨660块沙四段油藏呈多层发育,层间地层应力差异较大,隔层应力较高,压裂易产生多裂缝。油层与隔层应力差为2~5MPa,大型压裂裂缝形态复杂。
我见过她最后一面。我声音很轻,开始他俩谁也没缓过神。但当我对着梁晓辉把这句话重复一遍后,他缓缓坐直了腰杆。
今晚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给我说了段让人心碎的故事。米米没把话说得太清楚,可我们都是成年人,已不需要别人把话掰开揉碎才能理解。从她谈起往事的样子,她说每一句话时的神态,眼前已可以还原出当时她难过的程度,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他——情形是如何绝望的。我想到这些事,不得不猛地给自己灌一口酒,因为我接下来要叙述更让人难过的事。几年过去,为逃避这件事,我去了趟南方,又因为本事不够返回这里。故乡的痛苦是旧日的梦魇,南方的痛苦是新增的怀疑,我感到自己的确无能为力了。梁晓辉也好,米米也好,醉眼迷离中,看清的确是他俩坐在我眼前。铁盘烤热,肉香随肉的变色越来越浓郁地飘荡开。梁晓辉再度沉默地看着我。我说,目前为止,我只打过一次女人,一次。那天晚上,河水特别凉,她往里走的时候,一直打着哆嗦。
米米问,她怎么哆嗦的?我说,没看清楚。我在后面站着,看她跟烈女投河似的,一步步往水里扎。叫了她几声,我也累了,对,那天我喝得更多。我叫她,小曼,曼。她好像中间回了一次头,跟我说了句什么,但距离太远,我等着她想明白自己走回来,在我耳边重说。梁晓辉始终操心着烤盘上的肉,一面熟了,他就翻到另一面,不置一词,但听得认真。我继续说,当天河边除了我俩,一个人也没有。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没去拦她,原地站着傻等,等成了一块石头。说到这里,我又要了六瓶酒,让老板娘都给起开,放在我脚边。我喝着,像个极度口渴的人,在沙漠跋涉已久,等来了第一眼甘泉,迫不及待给自己补充。梁晓辉在吃肉了。除了上半身,他下半身还乖巧地架在另一张椅子上。瞥眼过去,新冒出的血洇透了新盖上的纸。我问他,疼不?他摇头,嘴里嚼着一块肥肉,满嘴流油,眼神格外严肃,谁也不看。他的眼睛变成了牙齿,咯吱咯吱,咀嚼一切塞进嘴里的东西,同时艰难地消化。我说,我很遗憾,但不后悔。后悔和遗憾其实是两码事。后悔是说你希望事情重新来过,想给自己补救的机会。遗憾则是,你知道事情无法重新开始,没有补救,只在心底无穷无尽地难过。
贺小曼没去广州。她的QQ 号可以出现在地球任何一个角落,被任何一个盗号的骗子登录。她的肉身和灵魂,永远留在了离我们三人不远的前方河水里。梁晓辉孜孜不倦地吃肉,吃到眼睛都有点发红。我害怕,我此刻惊悚得不行,可我让自己压着这股恐惧,大口喝酒。只有米米,这个偶然闯入陌生领地的天外来客,冷眼看着我俩,当我们是两个成年傻X。她是个真正的看客吗?恐怕不是,像她说的,今晚,萍水相逢,我们在一张赌桌上。是各自的不幸令我们欢聚一堂,把酒言说。她将椅子搬到我和梁晓辉之间,俨然一架桥梁,不是一会儿央梁晓辉给她夹肉,就是暧昧地给我倒酒,似乎我俩在刚才达成了某种约定似的,只要她能陪好,我就该给她报酬。我一手撑着脑袋,有点喝急了,话也说不利索。米米的手在桌下探上我的腿,我下意识捉住。不用细想,她的另一只手,应在梁晓辉翻起衣服的肚皮上。
我说,贺小曼在和你好了以后,找过我几次。梁晓辉头都没抬,说,那你还一口一个大姐头叫她,好像你俩不熟似的。我说,是,我虚伪。我们见过好多回,几回在你俩好了以后,几回在你俩好了之前。更有几回,是我俩晚上单独见,我把她约出来的。梁晓辉又开始咯吱咯吱嚼一团被生菜叶包着的烤肉卷。然后呢,他问,面不改色。我说,然后我们过了几次夜。他不断点头。米米在桌下按我腿的动作,一点点发力,简直要按疼我。啤酒的泡沫在玻璃杯里越升越高,我的眼睛不再对着他俩中的任何一个,而是望向户外阳伞后黑漆漆的河水。我说,她觉得和你在一起看不到亮儿,当然和我也看不到。可举目四望,她是这么说的,周围不管跟谁,都不见亮儿。这娘们儿心气挺高的,是吧?那晚,她给我打电话,说她刚和她妈吵了一架,后爹半道回家,碰上了,和他也捎带着打了一架。她说,他有什么资格骂她?她是废物,他是老废物。这辈子他别指望她喊他什么亲的热的,办不到!就是他让她服气到能诚心诚意下跪了,也除了喊声大王喊声大哥,打死也喊不出一声爹。
我那阵瘦啊,刚毕业,浑浑噩噩的,一头长头发,隔着T恤都能摸见肋扇。晓辉,那阵咱俩可不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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