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 彼岸之春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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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二章彼岸bsp;
冲绳,2月14日,新年。[*本章节由更新]
樱huā已在这片远离日本本土的岛屿盛放。
冲绳市南的北谷町繁华的街道上,彩灯连绵,许多商家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,用日文和中文写着的节特售”被灯笼暖暖的光芒照耀得极远,随风摇晃。虽然已是入夜季的冲绳海风阵阵也颇为寒凉,但游人依旧很多,早就过节,趁假跑来自驾游的中国人,更多的是白人,当然,也少不了一些勾肩搭背嘻嘻哈哈,趁着休息跑来寻欢作乐的美军。
北谷町西南面是普天间,北面不远是嘉手纳,被这两个美军基地包围,能看到美军对当地的琉球人来说,根本不算多么稀罕的事情,倒是日本人和中国人有些希奇,远远的拍照,偶尔有英语好的,也会上前搭讪合个影之类。
这是一个旅游业极为达的城市,商业繁华,人口的组成成分也很复杂,琉球人、日本人、美国人随处可见,也因为人口成分复杂,这里不可避免的进入某些人的视线。
比如,f.t亚洲分部。
太阳早已在远方的海平面落下,有新月也从那边升起,亚洲分部在北谷町购置的宅院,樱huā在夜风中招摇。
高原胜彦从一座xiǎo院子里出来,一片huā瓣打着卷儿落到他间,走在石子铺就的道路上,早开的樱huā已落了满地,没有人打扫,脚下松松软软,闻着弥漫开的huā香,抬手取下落在头顶的huā瓣,心里便像这huā儿一样柔了。
分部购置的宅院很大,看起来像个村落,如果忽略外围高深的院墙,内部似乎也与普通的日本院落没有什么两样,只不过更加雅致一些,幽深的xiǎo树林,主道两边栽种的樱huā树,蜿蜒的鹅卵石子路贯穿了幽林,一潺xiǎo溪与道路并行,最终化为院落中央那株最古老的樱huā树下,一汪碧sè清潭。
但高原胜彦知道,这里其实充满了杀机,亚洲分部虽说只是f.t一个分部,但能在日本这样排外情绪严重的国度立足,自然有着自己本土的传承,据他所知,分部在很久以前尚未加入f.t的时候,是一个忍者家族,这个家族不像中国古代那样,只能是一姓之宗才能称为“家”,而是有着多种姓氏组合而来,一家为核心,别家则像是卫星一般拱卫着它,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集体。
忍者家族叫做贺氏里家,核心的贺氏里在日本本土的地下世界,是个颇为有名的姓氏,最早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,是武士集团叛变后最早出现的忍者家族之一,当然,那份家谱是否被伪造过,高原胜彦就不清楚了,他只知道,这个家族的底蕴确实很深。
明治维新之前,贺氏里在日本地下世界,是与出云大社、伊势神宫并列的进化者组织,那个时期,整个日本国土范围内所有进化者,都被这三个组织网罗,只是后来的结局各有不同,明治时进行维新变革,日本也受到西方文明史无前例的冲击,出云大社开始学习一些西方国度的进化者组织供职天皇家,成为官方机构,贺氏里则接触到了f.t的前身,源自欧洲的“理想之乡”,加入其中作为一个分部而存在,至于伊势神宫,却因为认识变革的时间太晚,而被两个率先改革成功的组织撕裂、吞并。
在那之后的展,高原胜彦知道的就不太多了,但却很清楚,自大正时期开始,因为绑上军国主义的战车,一度展的极为庞大的出云大社,曾无数次想要彻底吞并贺氏里家这个他们无法掌握的进化者组织,但却一次次谋划失败,反而在军国主义走上末路的时刻,被贺氏里家抓住机会,将出云大社一举摧毁,还扶持了六道黄泉与其残余力量对抗,最终导致出云大社即使在御宫星野手中复兴,也因为六道黄泉的缘故阻止了快展的步伐。
但这一点,就可以表明这个延续了不知道多久,似乎已经腐朽到骨子里的家族,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。
作为一个古老的家族,又加入了f.t这样可怕的组织,即使只是这一个看似普通的宅院,也被打造的如同铜墙铁壁,院落里这些乍看似乎极为美丽的景sè,其实不过是某种类似障眼法的忍术,那些柔弱的樱huā,清澈的流水,光洁的鹅卵石,甚至随风摇曳的树木,在必要时刻都会成为暗哨的伪装,前一刻也许还是草长莺飞风声簌簌,下一刻就可能shè出凛然杀机,许多进化者长年驻守于此,再加上贺氏里家本身培育的jing通暗杀的忍者,任何入侵者进到这里来,恐怕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机会都没有。
每次走在这个院子里,就算身为组织内部成员,高原胜彦也会不自觉地绷紧jing神,不敢有一丝大意。
宅院里的人不少,今天是冲绳的除夕,虽然组织规矩森严,但也不会取消这类节日,许多组织成员吃了晚饭,正准备去那霸或者冲绳市玩耍,一些在这边任职的白人,也会到美国人聚居的地方,体验一下美国人bsp;
一路走来,和不少认识的人打着招呼,有关系相熟的远远就在问:“高原君,除夜你也愿意出mén了吗?准备去哪里?”
他们穿着和服,看起来颇为休闲的样子,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,间或高声大笑,令往日无声且肃杀的庭院一时间热闹活跃了不少。高原胜彦和那些打了个招呼,笑道:“准备去那霸看看。”
“哦,那霸吗?”听到他的话,其中一个身后跟着五个男nv,笑起来很是阳光的年轻人笑道:“正好我们也要去那霸,一起怎么样?”
“是阿源啊……”高原胜彦看向那个年轻人,他自然认识对方的,而且还很熟悉,年轻人叫广濑源,是长老团里其中一位长老的孙子,xiǎo时候学过忍者暗杀术,少年时期执行一项暗杀任务的时候,突然就觉醒了,后来被那位长老收入mén下,开始参与组织的管理工作,算是分部中年轻一辈里极有威望的人物。
之所以对对方熟悉,是因为对方拉拢过他不少次,他是分部特别行动大队的负责人之一,手握实权,是任何想要进入分部长老团乃至f.t各部主席团的人最想收入麾下的人。
如果是几天前,他当然不介意和对方亲近一些,也许可以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情报,但今天却不行。
因此他摇摇头,笑着婉拒道:“不了,年纪大了,和你们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儿去,还要你们迁就我,太伤气氛,我自己就行了。”
按照他的经验,只要他开口拒绝,就算对方想要和他亲近一些,也不会再贴上来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广濑源却罕见的热情且厚脸皮,闻言不但不退,反而又劝道:“哎呀,怎么会玩不到一起呢?你看,他们几个也和你年纪差不多……走吧走吧,正好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说。”
边说着,他已经凑过来亲热地拉住他,在另外几人的起哄中出了庭院古朴的大mén,上了一辆商务车。
高原胜彦有些无奈,却又不好太明显地拒绝,只得坐上车子,随着引擎低沉的启动声,上了热闹的街道,向那霸方向驶去。
那霸距离北谷町并不远,若从地图上看,几座城市甚至是相连的,上了国道,路两边看不到旷野,连绵的屋宇墅舍在mi离的光彩中一直划为远方的星星点点,西边有海上湿咸的风吹来,灌进行驶的车窗,眼睛吹得miméng了,像是地上与天上的星光都在颤抖。cháo声也随风远远而来,虽然看不到海岸的景sè,但听到这样的声音,心也似乎像立于海边,将广袤海洋倒映眼底一般,随海的线条轮廓在视线尽头画出一抹圆弧,心灵一切压抑尽去,随之变得浩大、宽松起来。
只是高原胜彦心中有事,没思绪体会这样的意境儿,一直在考虑着该怎么甩开这些人,但思来想去,面对广濑源的热情,总是无有办法。偶然一次回眸的时候,车后刚上到国道的那处岔口,一辆他颇为熟悉的车子,在他们之后上了国道,走着相反的方向远远往嘉手纳那边驶了过去。
高原胜彦微微皱眉,一直关注着他的广濑源,立刻现了这表情,也回头看了一眼,随后问道:“高原君,在看那辆车子吗?”
被他一言惊醒了思绪的高原胜彦,心下暗暗咒骂自己居然走神,表面却不动声sè,点头道:“啊,是的,那是大长老的座驾吧?没想到大长老也在除夜出来,很久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。”
大长老,这一代的贺氏里家长,虽然主持着可与罗生mén相抗衡的组织,但其本身并不是进化者,只是修习过武术与暗杀术的普通人,但并不能因为是普通人就xiǎo看他,他曾于年轻时参加朝鲜战争,一柄武士刀最高战绩斩杀过四阶进化者,如今虽已年入古稀,身体条件衰退,但一下爆仍旧可一刀砍断青石。
但在高原胜彦的印象里,大长老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过那座庭院了,即使有再大的事,其他长老处理不了,也只会带去他居住的地方,也就是宅院正中,那座建在古老的樱huā树下,清潭边的老旧院子里,去向他请示。
这样的情况,已经持续好几年了,怎么今天突然变了呢?
心里疑huo着,旁边广濑源已经笑了起来:“哈,这事我知道”
“哦?”高原胜彦边lu出探询的神sè,边打开车子上的冰箱,为广濑源和自己倒了杯酒。
这个暗暗表示亲近的举动,无疑让广濑源又意外又高兴,他也没有多想,就说了出来:“嘉手纳那边来了一个身份很高的人……”他说着,做出一个向天指了指的手势,神sè诡秘:“整个分部除了大长老,没人有资格接待他……”
闻言,高原胜彦端着酒杯的手一滞,除了大长老,没人有资格接待?这样高的地位,那么那人的身份……
“恐怕是哪位主席到了”抿了一口酒水,广濑源将高原胜彦心中的思绪讲了出来,车厢里顿时一阵宁静。
主席……
该死,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呢?这下更复杂了……
…………
另一边,所谓大长老的座驾,沿着国道平稳地驶向嘉手纳,数十分钟后,就到了基地入口附近,车子停在外围一条xiǎo路上,并没有靠近,等待了片刻之后,基地哨卡打开,一辆越野车驶了出来拐入xiǎo路,与这辆本田汇合直上国道,一前一后向离这边不远的海岸前行。
那片海滩,因为空军基地存在的关系,没有得到开,就那样闲置在那里,海làng拍打着礁石,哗哗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安谧,即使黑夜被一前一后两辆驶来的车的前灯划破,也没有对这份宁静有多大影响。
车停在海滩边缘,本田的车mén先打开,几个黑衣男子下车,向越野车里示意了下,那边也下来两个军人,双方彼此各选了一个方向,远离两辆车子,守在外围防止有人靠近,然后,一个穿着黑sè武士服的老人,拄着拐杖从本田内走出,看着那辆没有动静的越野车,浑浊的眼睛在夜sè中,让人分不清里面有几多睿智与深邃。
他等了许久,苍老的身躯一直在海风里ting得笔直,显得很有耐心,然后某一刻,一个懒洋洋的年轻声音从越野车内传了出来:“呃……普雷斯,我睡着了?”
另一个属于中年人的浑厚嗓音,带着浓重法语腔调无奈地答道:“是的阁下,贺氏里先生已经等了您近三十分钟。”
“赶快让他进来,普雷斯,你真不懂得尊老爱幼,贺氏里老先生已经近七十岁高龄,怎么能让他这样等在外面呢?”年轻人这样埋怨着,乍然仿佛爱心拳拳,但下一句就暴lu了他真正的想法:“万一他被风吹得感冒,又因为感冒导致身体零件运转失常,最终突然挂掉了,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。”
对他这样一点都不正经的言辞,名叫普雷斯的中年人,只能出无奈的叹息,随后下车,躬身请站在车mén外的老人进去。
被他们称作贺氏里的老人,表情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,眼袋深深低垂,却又不如普通老人那样暮气沉沉,而是一种好像风也停驻,树也静止的沉静,即使车内年轻人那极不恭敬的话,也无法引动他的表情,直到坐上越野车,看到懒散斜躺在对面,幽暗灯光下有着一头灿烂金的年轻人,方才lu出些许笑意:“很久不见,主席先生还是这么幽默”
老人的声音很清澈,没有中气十足的震撼,也没有低沉暗哑的mi离,若真要有个形容,倒像是夕阳西下,幽谷山涧之上的一声钟鸣,悠扬广域,回音阵阵。
他的英语也很好,不似寻常日本人那么带着浓重的口音,反而有些伦敦腔的味道,就是那种好像鼻子不透气一般的音方式。
看到他,听着他充满伦敦腔的话,金年轻人仍旧一副慵懒的样子,身体斜斜躺在那里,一双绿宝石般碧绿的眸子,漫不经心地看着老人,“说吧,贺氏里先生,这么晚了,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?”
老人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,微一颔,“您吩咐我注意的人,已经有消息了。”
“哦?”
听到这话,年轻人终于坐直了身子,眉头一抬,“在哪儿?”
边问着,他的内心其实也在暗暗感叹。
从去年伊藤诚死在中国大陆以来,因为感受到伊藤诚死之前的恐惧,再加上其后伊藤润二也折戟申城,年轻人突然对那个还很落后的国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为此还专mén雇佣了不少情报组织对大陆地下世界进行全方位的打探,最开始的目标当然是想知道,究竟是什么人,能杀掉伊藤诚,以及有那种极端的邪恶力量加持的伊藤润二。
只是长久以来,所得的情报并没有太大的进展,中国毕竟是刚开放没多久的国家,他联系到的那些情报组织对其渗透程度有限,得到的资料自然也不太多,但即便如此,有些事还是瞒不过他的。
比如这几个月,申城生的那些就算对f.t来说,都颇为惊异的强者战斗。
与整个大陆相比,申城那样xiǎoxiǎo一个城市,在过去几个月里,有五阶诞生,有五阶陨落,达到人类极限的力量频繁出手,无论怎样看,情况都不正常。
特别是1月底的某一天,远在奥克兰的他,居然从jing神世界里申城方向,感应到了一股让他都颇为心悸的能量爆,以及另一种如大海般渊深的jing神bo动,正待他想要去打探时,亚洲分部却抢先向他所在的总部传来一份情报,说是申城有位高手,企图得到f.t手里某件东西――某件曾经带给伊藤诚兄弟越普通五阶的强大邪恶物品。
他当然那件东西是什么,因此看到这个情报的那刻,就立刻带着那件东西,动身赶来日本。
在他的认知中,除了伊藤兄弟俩之外,能够清楚那件东西有多强大的,似乎只有当初杀了伊藤兄弟的人――他很想看看,那个人到底是谁,为此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,因为他猜测,也许那人知道那件东西在谁身上。
当然,以自身为饵不代表不掌握主动,来到日本之后,他就立刻命令亚洲分部尽快找到那个觊觎他的进化者。其实本来他并不太看得起日本分部,最先是想chou调自己的力量来调查的,只是没想到,眼前这个名叫贺氏里的老家伙,心xing极为果决,为了不被他xiǎo看,暗中手指一拨,在整个日本的地下世界挑起战火,让日本诸岛的黑暗面,陷入了硝烟与烈火之中。
这样hunluàn的局面,因为各个进化者之间的警惕与杀戮,恰恰是现外来进化者的最好手段。
毫不掩饰地流lu着对贺氏里的欣赏,金年轻人有些迫不及待了,很感兴趣地盯着贺氏里,等着他的答案。
然而这个答案,却有点遥遥无期。
就在贺氏里开口,准备说话的时候,轰的一声巨响,一股雄浑能量从松软的沙滩之下喷薄而出,两人乘坐的越野车,在一秒后整个飞上半空,恐怖的力量从下方袭来,挤压着它。
随后,轰隆――
爆炸